吴敬琏认为,新成立的铁路总公司面临的困难有许多,关键要做好明确产权和建立有效的公司治理两件事。中国的改革有时变得很突然,但现在已经出现了好苗头。
21CBR:如何评价过去十年市场化改革的成绩?
吴敬琏:2003年,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《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》,很可惜这个决定执行得并不好。有些改革进展缓慢,有些改革没有进行。一个中央全会的决议,没有落实。
21CBR:铁道部裁撤,新成立的铁路总公司最难处理的是什么问题?
吴敬琏:问题有两方面,首先是巨额债务,现在披露的债务约3万亿,依靠自身运营独立偿还很难,以前投资是由铁道部统筹的,可能还是由中国政府承担,最后由纳税人来背;其次,铁路系统政企合一的体制运行了60多年,如何脱胎换骨,改造成市场经济条件下独立运营的法人实体?根据国有企业的改革经验看,困难有许多,关键要做好明确产权和建立有效的公司治理两件事。
21CBR:您个人如何评价温州的金融改革?
吴敬琏:温州金改有个好作用,就是不会再出现因为集资将肇事者判死刑那种事,这是对的。可是,金融业应该是全国甚至是全球性的市场,单单一两个区域的试点,不能期望能起太大作用。
21CBR:您赞成恢复以前的“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”吗?
吴敬琏:我不反对恢复体改委,但是重要的不在于此。2012年的中央工作会议要求今年要明确提出改革总体方案、路线图、时间表,现在时间紧迫,中央应该建立工作班子,马上开始工作。
21CBR:新一轮改革是否会在一定程度上戳破房地产业的泡沫?
吴敬琏:房地产业具体如何改革看不出来,但限购不是改革。改革是说体制的改变,限购只是一种体制下采取的措施。
21CBR:有人认为十八大倡导的改革仍只是“威权统治下的弹性增强”而已,并不是真正的改革,您怎么看?
吴敬琏:目前,要改革的总方向已定,到底有哪些改革项目,正在讨论研究,不应该给改革“套个帽子”。现在改革是什么样的还不知道,你说它是威权还是不威权呢?至少我无法判定。
21CBR:您现在不断提到“重启改革”,除了领导层轮替,改革的动力何在?
吴敬琏: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执政党,它希望国家发展进步就是动力,老百姓希望我们国家繁荣发达也是动力。
21CBR:您所说的动力过去十年不也存在吗?
吴敬琏:确实。我不怀疑领导人希望将他们的工作做好,当然,愿望不一定决定其所采取的措施都是好的,其中,影响因素很多,比如个人理论素养、政治素养,有时候,短期效果和长期效果有区别,短期看起来事情可能很好,长期却是另外一个结果……
21CBR:有人认为,中国的状况已经不取决于领导层的意愿了,您怎么看?
吴敬琏:各种可能性都存在,未来很难算准,我不会乐观相信改革一直都能顺利地高歌猛进,但更不认为就没希望了。中国的事情有时候变得很突然,比如92年南方讲话,风向几天之间就变过来了,这次会怎么样?现在没有办法打保票,但已经出现了一些好苗头。
21CBR:重启改革将遭遇既得利益集团的阻挠,破除阻力您有哪些具体建议?
吴敬琏:社会是很复杂的,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,我们不可能期望所有人的想法是一样的,大家在自己工作岗位共同努力,就有可能争取到好结果。